被奪走的平靜-吳義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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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義男,1944年生於雲林斗六。因誤被捲入「台灣獨立工作案」。1967遭起訴,罪名為「預備以非法之方式顛覆政府」,在獄中渡過7年之久。

在臺灣警備總司令部看守所服刑期間被強迫勞動,外役監時期更是明顯,終於1973年釋放出獄,於2001年終獲補償。

#只是看幾本書 有錯嗎?

1944年吳義男出生雲林,他的爸爸是水利會職員。對於做田的人來說,水圳無疑是他們的生命泉源;所以吳義男的童年物質生活,還算充裕。只不過父親望子成龍的壓力,不斷壓在吳義男的肩頭上。以至於他厭惡學校,厭惡到連高中也無法畢業。他回憶道:「我很厭惡父親這樣嚴厲的管教方式,我時常在想…要如何自己出去工作,逃離這個家。」

18歲的他,決定提前入伍。當時服兵役若提前入伍,可以選擇兵種。吳義男選擇了海軍。原因不單只是薪餉優渥,長期感受到受家庭壓迫的他,讓他嚮往從軍港望出的那片自由,海洋的神秘遼闊。

他在海軍艦上服務的期間,遇見了和他同梯的黃建榮。而在艦上,和吳義男同樣是本省籍的人很少,便自然地就常常聚在一起。一天,黃建榮放假回到台北,隨手帶了一本雜誌回部隊,吳義男看完之後,只是自然地說出自己的看法而已,沒想到,接踵而來的卻是無盡的受難。

#文字獄

吳義男對台獨運動一無所知,對政治更是一竅不通。黃建榮看完之後感嘆一句:「在美國的台獨運動,只不過是為了台灣爭取權利而已…」就是這樣的一句話,讓他成為軍隊裡面的眼中釘。

吳義男被移防到澎湖後,馬上被押回台灣本島,他回憶道:「下船之後就有憲兵的車到碼頭接我,直接就送到那個艦隊指揮部反情報招待所….」

押送的路途上,混雜著不安與驚愕,吳義男心中滿懷不解,明明沒做什麼事卻被當成窮兇惡極的罪犯押送,這對吳義男的心理來說很不是滋味。

「當時那個反情報招待所的所長問我說:『小老弟,你知道你出了什麼事嗎?』吳義男搖搖頭…『如果你不知道,那就按照規矩來吧!』」

吳義男被扒光衣服,強行掰開嘴,檢查上顎與下顎,確保沒有能夠輕生的東西。連夜的偵訊讓吳義男吃不消。不斷反覆的詢問他背後是否有組織存在。偵訊行動甚至波及到他的朋友,義男成為了大獵捕的中心。

#判刑定讞

吳義男回憶到:「其實那紙起訴書的內容不是真的,就這樣定讞了」

獄中的歲月裡,吳義男看到了很多慘無人道的折磨與刑求,隔壁牢房的人受到凌虐而發瘋,或是在國民黨的特務逼迫壓力下而輕生。這些都是關押的日常,對於現在的台灣來說,是完全無法想像的一件事。

當時和他一同服刑的姚勇來捲入調查局內鬥,他的妻子在調查局因冤案死亡。而姚勇來自己則是被調到外役監獄,強迫每日勞動。

服刑期滿,吳義男出獄後,決心娶姚勇來的三女姚勤為妻。在當時,沒有人看好這段婚姻。吳義男有前科,受到歧視。而姚勤則因為媽媽的慘死與父親的牢獄之災,終日鬱鬱寡歡。

而他們奮力撐過來了,如果他們能早些時日看到自由,或許還有機會能像現代的夫妻一樣,無憂無慮的過著平凡和幸福的日子。

#結痂與重生

之後吳義男帶著叛亂罪的案底,北上淡水生活。生活雖然苦,但這是他們求之不得的平靜生活。兩夫妻經歷了很多,總算能夠在他們邁入暮年之時,獲得稍微輕鬆一點的日常。

冤屈而受苦的結痂還存在著,每次摸到他還是會隱隱發痛:「當然還是希望能夠還我們清白,能夠給我們補償,安撫我們的心。那種痛,真的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

文/許禕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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