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成為」中國人──蔡勝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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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 年 7 月 24 日，當時仍為中興大學學生之蔡勝添，被調查局指控參加馬來西亞共產黨，來台從事蒐集情報工作、向台灣同學宣揚「共匪建設進步，科學發達，並教唱匪偽歌曲，為匪宣傳」等編造出的假事蹟，最終被判刑 12 年有期徒刑，出獄後的蔡勝添，飽受憂鬱症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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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台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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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 年 1 月 19 日，蔡勝添出生於馬來西亞南部的柔佛州士乃（Senai），為蔡家長子，祖籍為廣東寶安縣的客家人。父親蔡思保原為小學教師，但因親戚涉及馬來西亞共產黨案件而受到波及，被迫辭去教職，轉而任職橡膠園管理員，蔡家生計頓時陷入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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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蔡勝添自新山拿督嘉化國中畢業後，即便家庭經濟不理想，父親秉持「再窮，也不能窮教育」之精神，鼓勵蔡勝添前去台灣留學。雖蔡勝添對台灣認識有限，但仍帶著家人的期許，與自身對外界之期待，前往台灣赴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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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 年，蔡勝添至台北蘆洲僑生先修部上課一年後，成功考上中興大學昆蟲系。雖昆蟲系並非為蔡勝添之第一志願，但考慮到父親職業相關的橡膠業蟲災頻頻，使蔡勝添立志靠著自身所學，回馬來西亞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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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僅距一年即畢業的蔡勝添，卻被調查局人員扣押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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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正監視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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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 年 7 月 22 日，蔡勝添經過同學的通知，得知教官欲與他談話，於是便選擇隔（23）日與學校教官會面。在與教官的對話中，蔡勝添提及暑假幫忙同系學長整理考題，不料於 7 月 24 日，這位學長就被調查局帶走。這時，蔡勝添才驚覺教官將對話內容透漏給調查局，隨後，蔡勝添就被調查局「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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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教官長年對蔡勝添的信件進行檢查和監視。蔡勝添被捕後，這些信件成為調查局定罪的「證物」。調查局以斷章取義之方式，截取信中段落，認定蔡勝添與馬來西亞左派政黨——勞工黨之領袖陳傳興有密切地書信往來，且官方認定蔡勝添來台似乎帶有「目的性」。即使蔡勝添極力解釋勞工黨並非為共產黨而是合法政黨，也依然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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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局宣稱蔡勝添在台時期進行情蒐任務、宣傳共產思想，為迫使蔡勝添承認這些子虛烏有的指控，於是對蔡勝添進行物理和精神上之折磨，時常以死刑恐嚇蔡勝添，讓蔡勝添度過提心吊膽的日子，造成蔡勝添在出獄後，飽受憂鬱症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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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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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蔡勝添位於景美看守所時，時任馬來西亞駐台副領事查賈立（Zakaria）也到看守所探訪過蔡勝添，但台馬結束領事關係後，對蔡勝添的援助亦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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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勝添多次表示：自白書為自身在多次恐嚇之情況下所撰成的。眾所皆知，恐嚇取供、自證己罪不符法律正當程序，在威權時期的秘密審訊所在多有。蔡勝添闡明自己並非中華民國國民，要求遣送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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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勝添主張：「被告是馬來西亞公民，並非自廣東移居者，被告來台是為求學而非做甚麼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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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法官以蔡勝添之祖先來自中國，因此蔡勝添也是「中國人」進行定罪，判刑有期徒刑 12 年，褫奪公權 5 年，全部財產除酌留其家屬作為必須生活費外，其餘皆沒收。父親得知蔡勝添被判刑 12 年後，心情相當低落，唯盡可能安慰蔡勝添，並鼓勵他信教，順從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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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 年出獄後，蔡勝添曾向國民黨申請回國，卻遭拒絕。而蔡勝添亦不敢尋求馬來西亞在台代表處之協助，因當時馬來西亞共產黨尚未投降，蔡勝添擔心馬國政府再將他視為共產黨，回去馬來西亞也有相當大的風險。為避免誤會以及麻煩，蔡勝添最後決定留台生活，並在台灣娶得配偶，直至 1987 年台灣解嚴後，他才有回國探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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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獄後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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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 年，國防部綠島感訓監獄綠州山莊正式啟用，政府將各地的政治犯集中於此處，蔡勝添亦在其中名單。位於綠洲山莊的蔡勝添被調為廚房外役，因此練就一手好廚藝。1980 年時，蔡勝添被移往土城仁愛教育實驗所，至 1982 年才獲釋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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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獄後的蔡勝添，隻身在台灣，沒有大學學歷，又是更生人的狀況下，生存之路十分狹窄。在此，蔡勝添向警總要求給予身分證和生活費，經過不斷的努力爭取，幾個月後蔡勝添終於取得身分證，正式擁有公民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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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身分證後的蔡勝添，因在綠島的工作經驗，決定與其他政治受難者，一同經營自助餐餐館。後來餐廳的經營不善，只能再度轉換跑道，蔡勝添曾至饅頭工廠、砂石場、染整廠等地工作。即使蔡勝添出獄，工作不易之外，調查局也會不時騷擾，不是前至蔡勝添工作之地，抑或直接前往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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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年近八十的蔡勝添已退休許久，但國民黨過去所施加的傷害，卻成為蔡勝添揮之不去的陰霾，蔡勝添事後回想起以往國民黨威權統治的不公，仍備感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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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勝添的故事不僅明示國民黨威權時代下的壓抑、陰鬱以及恐怖的氣氛，更間接透露境外人士在台被監禁之心酸和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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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纂：徐睿澧（新台灣和平基金會專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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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恐人物誌
#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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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統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