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台會2022】地下黨人的身世:陳映真〈山路〉、〈趙南棟〉、〈鈴鐺花〉

【讀台會2022】9月場次

講師|朱宥勳(小說家、文學評論家)
文本|陳映真〈山路〉、〈趙南棟〉、〈鈴鐺花〉
時間|2022年9月30日(五)19:00-21:00
報名|https://ntp.pse.is/22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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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黨人的身世】

朱宥勳在《他們沒在寫小說的時候:戒嚴台灣小說家群像》中寫道:在「六四天安門事件」發生之前的整個1980年代,是陳映真文學影響力最輝煌的時期。在小說創作方面,陳映真發表了白色恐怖三部曲〈鈴鐺花〉、〈山路〉、〈趙南棟〉三個中短篇,是他的高峰之作。其中〈山路〉更是毫無疑問的台灣文學經典。這些作品既保留了陳映真獨有的憂悒、神秘氣質,又有非凡的歷史意義,見證了一段被官方湮滅的左派行動者故事。

〈鈴鐺花〉以兩個小男孩的視角,隱微地描寫了1950年代被捕殺的一位左翼鄉村老師高東茂。高老師正要奪著洞口衝出去的瞬間神情,「髒髒的長髮,深陷的面頰,凌亂而濃黑的鬍鬚,因著消瘦和汙垢而更顯得巨大、散發著無比的驚恐的,滿是血絲的眼睛」,呼應著中共秘密在台發展的「台灣省工作委員會」成員,於1950年4月蔡孝乾等人變節「自新」將組織全盤托出後,一批又一批的同志有的陸續被逮捕、有的四處游擊逃亡、有的不幸被槍決於馬場町的歷史過往。

在白色恐怖時期,有許多政治犯會戲稱入獄是「進修」,不過,這樣的描述對陳映真來說絕非戲言。因「民主台灣聯盟案」入獄七年期間,他看盡了〈趙南棟〉中描述的種種酷刑,「被拔去指甲的時候,惦記著要用胸腔而不是要用胸腔而不是用腹肌哀叫;被拴著拇指吊起來的時候,儘力收著下腹……一天下來,往往都癱瘓成一堆濕泥似的,坐都坐不直……」,不過,慘絕人寰的場面並沒有摧毀他的意志,反而更加堅定了左統立場。

「人民の旗/人民的旗幟 あかはたは/紅色的旗幟 戰士の屍つつむ/包裹著戰士的屍體 東雲のあけぬ間に/東雲未曉 戦いははやおきぬ/戰鬥早已開始」

橙紅橙紅的早星,請硬朗地戰鬥去罷!聆聽著無數獄友走出押房,從甫道上傳來的安穩歌聲,使得如陳映真這樣的人,有感於「這樣朗澈地赴死的一代,會只是那冷淡、長壽的歷史裡的,一個微末的波瀾嗎?」,於是在出獄之後便背負起前輩的命運而活,堅決走上越來越窄的山路。

在1970年代以前,受限於時代因素,台灣要取得中國的真實消息並不容易,陳映真及左派知識份子們還能對「祖國」保有一定程度的幻想。然而,隨著兩岸的消息逐漸彼此滲漏,他們才開始發現,中華人民共和國原來也是一個會整肅異己的政府……如果「祖國」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那該怎麼辦?

理想受到嚴峻考驗的時刻,陳映真借〈山路〉小說主角千惠的口,說出了包括自己在內,許多左統人士心中的迷惘:「近年來,我帶著老花眼鏡,讀著中國大陸的一些變化,不時有女人家的疑惑和擔心。不為別的,我只關心:如果大陸的革命墮落了,國坤大哥的赴死,和您的長久的囚錮,會不會終於成為比死、比半生囚禁更為殘酷的徒然……」。

1985年,陳映真與友人一同創設《人間》雜誌,延續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中之「現實的邊緣」專欄及《夏潮》雜誌所蘊含的左翼思想。解嚴後的1988年,陳映真和一群堅貞的統派共同創立了「中國統一聯盟」。

1989年「六四天安門事件」爆發,中國以坦克鎮壓學生運動,震驚了全世界,台灣的知識分子大受震動,幾乎一面倒地批判中國。然而,陳映真決意把一生的聲譽和影響力,統統獻祭在祖國統一的祭壇上,他選擇站在了坦克的那一邊。2006年,陳映真定居北京。2010年,他加入「中國作家協會」,被授予「名譽副主席」之職。2016年,小說家陳映真於北京逝世,結束了他曲折而特異的一生。

1990年以後的陳映真,仍然有著文壇大老的地位,但是他「不合時宜」的形象,卻永遠定型了。當年,陳映真讓自己沉沒在海峽政治無盡的漩渦裡,如今還有人記得,他曾經站在許多不同的十字路口,也可能有過掙扎,有機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嗎?

「其實,不是我不說。整個世界,全變了。說那些過去的事,『那些地下黨人的身世』,有誰聽?有幾個人聽得懂哩?……如果您還願意,請您一生都不要忘記,當年在那一截曲曲彎彎的山路上的少女。」

【講者介紹】

●朱宥勳
1988年生。畢業於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系、清華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專長為現代小說、文學批評。曾獲金鼎獎、林榮三文學獎、全國學生文學獎、台積電青年文學獎。已出版個人小說集《誤遞》、《堊觀》,評論散文集《學校不敢教的小說》、《只要出問題,小說都能搞定》、「作家新手村」系列二冊、《他們沒在寫小說的時候:戒嚴台灣小說家群像》,長篇小說《暗影》、《湖上的鴨子都到哪裡去了》。與黃崇凱共同主編《台灣七年級小說金典》,並與朱家安合著《作文超進化》。目前擔任奇異果版高中國文課本執行主編,並於鳴人堂、蘋果日報、商周網站、想想論壇等媒體開設專欄。

【文本作者】

●陳映真
1937年生,原名陳永善,藉貫台北縣鶯歌,淡江文理學院外文系畢業。年輕時閱讀不少中國三零年代作品,受魯迅影響極深。1968年因被控組織「民主台灣同盟」,「陰謀叛亂」的罪名入獄七年。1977年參與鄉土文學論戰,有力地反擊了御用文人偏狹的文學觀,1983年應邀參加美國愛荷華大學的「寫作計畫」。1985年主持以關懷被遺忘的弱勢者為主題的刊物《人間》雜誌,對當時會與知識份子產生巨大的震撼,也替日後台灣的報導文學打下基礎。曾獲吳濁流文學獎和時報文學獎推薦獎。著有小說集《我的弟弟康雄》、《唐倩的喜劇》、《上班族的一日》、《萬商帝君》、《鈴鐺花》、《華盛頓大樓》、《忠孝公園》等,評論集《知識人的偏執》、《孤兒的歷史、歷史的孤兒》,及《陳映真作品集》第六至第十五卷等。

【講座資訊】

講師|朱宥勳(小說家、文學評論)
主持|林志鴻(新台灣和平基金會專員)
文本|陳映真〈山路〉、〈趙南棟〉、〈鈴鐺花〉
時間|2022年9月30日(五)19:00-21:00
地點|線上線下並行(視疫情狀況調整)
線上:GoogleMeet
線下:新台灣和平基金會(台北市松江路266號3樓)
主辦|新台灣和平基金會
報名|https://ntp.pse.is/220930

【注意事項】

※ 本場活動採報名制。
※ 為利於討論,活動前請務必先讀過文本。
※ 於活動前2-3日將寄送「講座連結」予報名者。
※ 請務必填寫正在使用、有效之E-mail,Gmail為佳。
※ 活動前請查收信件、垃圾信箱,若無收到E-mail請私訊粉絲專頁。

【2022讀台會系列講座】

以「白色恐怖」為閱讀主題,將進行十場讀書會,每次會閱讀2-3篇短篇小說、或一本完整的小說集(近半的選文收錄於春山出版《白色恐怖小說選》),並探討白色恐怖中的特定議題、情境或概念,諸如「監獄」、「告密」、「語言」⋯⋯在此,我們不但要討論台灣的歷史,更要討論「文學視角下的台灣歷史」,從中發掘宏大時代與微小個人之間的互相映射。

09/30(五)地下黨人的身世:陳映真〈山路〉、〈趙南棟〉、〈鈴鐺花〉

10/26(三)簡莉穎〈服妖之鑑〉(講者:李屏瑤)

11/23(三)語言可以躲過政治嗎:舞鶴〈調查:敘述〉、〈逃兵二哥〉*

12/30(五)當代的白色恐怖想像:黃崇凱〈三輩子〉、〈狄克森片語〉、〈夾竹桃〉

※ 「*」為《白色恐怖小說選》中收錄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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