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害者缺席下的轉型正義」系列講座(六):「韓國光州事件的轉型正義」演講紀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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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代東亞民主化就像颱風,由南往北,先從菲律賓吹到台灣,再吹到南韓。

🔖【駐外記者親歷南韓獨裁統治時期】

光州事件後,朱立熙獲得報社獎學金,於1981年前往南韓留學,後來擔任媒體駐韓特派員,直到1988年才返回台灣。他不僅是全斗煥政權暴政的見證者,更是獨裁統治下的受害者:家中的電話被竊聽、被情報幹員跟監,甚至被列入驅逐出境的黑名單。

當時人在南韓的朱立熙,因為率先報導中共空軍飛行員吳榮根1982年投奔自由到南韓,就被南韓「國家安全企劃部」(NSP,前身為中央情報部)給盯上。之後一段時間,NSP的幹員時常約他在明洞的「茶房」喝咖啡聊天,是當時全斗煥統治下「警察國家」的慣例。

🔖【南韓:過去清算】

講座一開始,朱立熙老師簡介1986年菲律賓人民力量革命;1986年台灣黨外人士成立民進黨,蔣經國在內外壓力下預告將於1987年解嚴;而1987年南韓發生六月民運,東亞第一島鏈發生一場由南往北,彷彿東亞地區颱風路徑的民主化浪潮。

有關南韓轉型正義的執行過程,朱立熙提醒聽眾,南韓最初使用「#過去清算(historical rectification)的概念,而非台灣常見的「轉型正義(transitional justice)」。

#清算」一詞原本是中性字眼,在會計、商事法領域中,甚至具有釐清、導正的積極意涵。但是因為中共在文革中使用「清算」一詞來包裝政治惡鬥、清除異己的手段,因此後來的華文圈很容易把清算誤解為負面意涵。

相較於「轉型正義」,朱立熙則認為,「#過去清算」較為淺白易懂。

🔖【518光州事件與南韓民主化發展】

1980年5月中旬,光州大學學生與市民聚集在市中心集會示威,抗議 #全斗煥 接替朴正熙成為另一位獨裁者。

5月17日晚上10點,南韓新軍部宣布全國進入緊急戒嚴。隔天早上,國立全南大學學生在校門口與鎮暴警察對峙,學生與市民組成的「市民軍」奪取軍警設備,最後全斗煥政權出動軍隊展開武力鎮壓。

歷時十天的光州抗爭,官方統計共有209人死亡,4300多人輕重傷,但是南韓民間認為死亡人數應多達2千人,許多人被逮捕後在監獄中被秘密屠殺。近年在南韓某些監獄發現被集體掩埋的屍骨,據信便是光州事件的受難者遺骸。

談到「#光州屠夫」全斗煥(1980年8月27日-1988年2月24日擔任南韓總統),朱立熙指出,他是南韓陸軍官校四年制正科班第一期畢業,第一位升上將軍軍階的軍中派閥「#一心會」頭目,自認是朴正熙義子。

1979年朴正熙遇刺後,他被美國認為是南韓唯一擁有「有效力量」的權力軍頭,而全斗煥也深陷於「天降救國救民大任於我」迷思當中,發動「#雙十二政變」奪取政權。

當時美國支持以「#大邱幫」人馬為核心的朴正熙、全斗煥軍人政權,甚至默許全斗煥出動軍隊鎮壓光州人。

光州事件對南韓社會的影響,後來不僅激起民間反美浪潮,更重新挑起朝鮮半島歷史上延續數百年,曾引發多次黨爭、政爭的 #慶尚道(古代「新羅」王國,大邱為慶尚道重要城市)、#全羅道(古代「百濟」王國,光州為全羅道重要城市)的歷史仇恨。

朱立熙老師表示,南韓的地域與族群問題,以及隨之而來的掌權者鎮壓其他族群所引發的仇恨,並不亞於台灣的省籍問題。

南韓長期獨裁統治之下,政治受害者太多,各領域、各階層要求平反的抗爭不斷,數次發生慘烈的自焚抗議事件。

直到 #1987年,大學生朴鍾哲遭警方刑求窒息而死,南韓民間社會的憤怒全面爆發,「#六月民主運動」是南韓政局的關鍵轉折點,這場超過百萬人走上街頭,訴求民主化的全國性抗爭運動,迫使執政當局向民意全面投降。

朱立熙直言,當時一整個月的全民示威,讓每天的韓國各大都市街頭都跟戰場一樣。後來連白領階級、中產階級都走上了街頭,讓他真正體會韓國人對全斗煥政權有多麼的痛惡。

🔖【光州事件的過去清算】

光州事件發生後,有關鎮壓及屠殺相關消息,遭全斗煥政權全面封鎖。朱立熙回憶,派駐南韓期間,只知有抗爭事件發生,死傷慘重,但無法得知事件全貌;即便是外國駐韓記者,在軍政府監視下,也難以撰寫相關報導。

不過早在1980年光州事件發生後,死難者家屬和受傷倖存者組成了幾個不同的團體,包括:「收押者家族會」、「518光州義舉遺族會」、「518負傷者同志會」等,每年集會抗爭,要求追究真相、恢復受難者名譽,但是相關訴求都被全斗煥政權壓制。

由金大中和金泳三領導的反對黨,在1985年國會大選中斬獲許多席次,與此同時,全國性的政治平反運動開始湧現,數個民間團體擴大成立「建立518受難者紀念碑及紀念活動籌備委員會」。

朱立熙老師表示,1987年發生的 #六月民主運動 成功撼動南韓政局,打碎全斗煥繼續執政的美夢,全斗煥被迫指定同為軍人出身、同樣參與軍事政變的盟友 #盧泰愚(1988年2月25日-1993年2月24日擔任南韓總統)作為接班人。

面對六月民主運動的龐大民意壓力,盧泰愚發表「六二九宣言」,宣示向民意投降,啟動改憲,恢復總統直選。隔年盧泰愚成立「民主和解促進委員會」,發表「治癒光州事件之政府綜合對策」特別談話。

自光州事件發生以來,全斗煥政權一貫使用「暴動」來抹黑、醜化人民抗爭,而的盧泰愚,改稱為較中性的「光州事件」,並承認該起事件是「南韓民主化運動的過程的一部分」,但是仍試圖掩蓋光州事件的真相。

南韓官方對於光州事件正式展開調查,起源於1988年南韓國會改選之後,盧泰愚所領導的執政黨未能獲得國會多數。

而且修憲後的南韓國會,擁有 #聽證權#調查權,在野黨啟動國會調查權與聽證會制度,持續挖掘全斗煥政權發動政變、屠殺人民的真相,為清算過去揭開序幕。

(未完待續)

紀錄|和平基金會 林志鴻 陳俊宇

#加害者缺席的傳型正義
#南韓 #光州事件 #清算過去
#朱立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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