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壘板後的自由靈魂-李志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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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元,1939 年 5 月 12 日出生於雲林北港。與蘇東啓(民進黨政治人物蘇治芬的父親)為好友,曾幫助他選舉。在空軍新兵訓練中心下士教育班長時,響應蘇東啓所發起的「叛亂」活動而被捕,審問時,因未供出同夥,遭重判七年,入監安坑軍人監獄與泰源監獄。出獄後短暫看過西藥房,擔任棒球裁判貢獻職棒界,晚年致力於人權運動以及重新書寫國家暴力,一生為台灣奉獻。


#北港童年

李志元出生於雲林北港,父親是銀行員。李志元小時候活潑好動,常常在朝天宮前的廟埕玩耍,偶爾還會偷吃供桌上的供品。李志元的童年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下長大。他就是典型的野小孩,上課調皮搗蛋,老師叫他講國語他偏不講。李志元回憶道:「記憶最深的,就是一直被老師叫去脫褲子、抬椅子,那時年紀小,就很調皮啦!」

這樣活潑好動的小孩,精力正好能夠發洩在運動上。體力過剩的李志元,收到紅葉少棒熱的影響加入了棒球隊,還打進了學校代表隊。

李志元後來考上了北港中學,嘉義商工,依然沒有放棄他的棒球路。他甚至代表雲林縣去打當時台灣等級最高的「省立棒球錦標賽」。可以說是李志元最輝煌的過去。李志元回憶說:「當時我都沒有在讀書,一無是處,都在打棒球啦。」

#力挺好友蘇東啟

李志元高中畢業後,因為沒有入黨的關係,升學對他來說很困難,他什麼都不會,只會打棒球。而在李志元苦於尋找工作時,一個人向他伸出了援手,這人就是蘇東啓。

蘇東啓和李志元是好友。一個在棒球圈一個在政治界;兩人雖然領域差很多,感情卻出乎意料的好。蘇東啓在當時就是議員,他為民喉舌、認真打拼的形象感動了雲林的無數鄉親。

蘇東啓擔任議員期間不畏強權,問政犀利,為在地的鄉親爭取福利。可以說是當時國民黨最害怕的大砲之一。而這樣的性格深深的吸引到了李志元,他說「這人就像吸鐵一樣,不斷把我吸過去。」

李志元全力協助蘇東啓競選縣長,街頭宣講、市場拜票場場爆滿。蘇東啓所到之處,都充滿了鄉親的期待眼神。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家鄉,能夠選出一個好縣長為自己服務。

#見證國民黨票箱整個搬走_死人會投票

蘇東啓的高人氣,引領著他往勝選的道路邁進。當然,身為競選對手的國民黨,絕對不會讓這門傷害力極大的大砲當選縣長的。

當時國民黨提名的林金生,私下賄選,甚至買通印刷廠印選票,而印出來的選票已經蓋好林金生的位置。這種「國民黨式的民主」讓李志元大驚失色。

最後林金生以六千多票的差距取得縣長位置,輿論譁然,所有人都說蘇東啓是「雲林光榮縣長落選人」。

根據李志元的回憶:「當時很誇張,整個票箱被搬走,還有死人投票的,明明選上了還硬把他弄掉,實在是…」

#入伍服役

1960年,李志元被徵召入伍服役,擔任虎尾的空軍基地教育班長,因為營區離家近;放假時李志元都會去找蘇東啓聊聊天。

經過那次的縣長選舉後,兩人都對都對國民黨很失望;特別是蘇東啓,他特別憤怒。蘇東啓對著李志元說:「台灣人需要當家作主,不要再被國民黨給控制了」蘇東啓和一群有志之士,開始偷偷籌劃推翻政府,開始聯絡在軍中的李志元,以串聯在軍中的本省人。

蘇東啟案作為臺獨四大案之一,顯示被壓迫的人民為了對抗國民黨的極權統治,不惜採取武力反抗。

兩人擔心可能被國民黨的特務聽到計畫,所以相約公園玩傳接球,邊丟球邊交換情報。不過國民黨已經在蘇東啟身邊安插了高級線民,曾任臺北縣議員及省議員的李秋遠,這個被蘇東啟當作同志的人,早已不斷上繳情報給國民黨當局。

1960年,雷震自由中國案遭到逮捕,蘇東啓眼看時局不妙,於是開始武裝起義抗擊國民黨,但時不我與。1961 年 9 月 19 日凌晨,蘇東啓遭到逮捕。當然,身為密友的李志元自然是逃不過抓捕的。

當時,李志元的排長用公差的名義,要求李志元到台北空軍總部「接槍」。但誰都知道這一趟公差,就是誘捕的廉價戲碼。李志元對前來「接送」他的排長說:「你們不要再演戲了,你們要抓我,就直接說要抓就好了」

#入監服刑

「空軍下士李志元,送交警備總部保安處,等待審判」

李志元在保密局南所報到,一到就被獄卒虐待;連續48小時不讓李志元闔眼休息,連喝口水都不行。在那裡,他們是不叫名字,稱呼對方都用編號稱呼。李志元說:「那裡根本就是一個陰間的地獄城,根本不把你當人看。」

在詢問的過程中,不斷的逼問李致元是否有參與武裝叛亂;就算李志元已經講過了千百次的沒有,獄警還是不相信他;不斷的重複同樣的問題,時間長達好幾個小時,那是一種長時間且嚴重的精神折磨。

蘇東啓一審判決死刑、後來改判無期徒刑,做了 15 年的牢。而李志元判決八年。總共遭到判決的人數多達 47人,其中這些人,鄭金河、鄭正成、陳良、詹天增後來還策動泰源監獄武裝革命,雖然事發未果,多人被槍斃,他們對抗極權統治、堅持台灣獨立信念可見一班。

李志元並沒有表達對判決的不滿,他說:「這是一場武裝自己的表演,反正蔣(蔣介石)已經75歲了,搞不好他明年死了,我就出來了;只是我沒想到會判這麼久,原本以為打個屁股就出來了…」

#替獄友收屍_如果要抓交替_去抓蔣介石

在泰源監獄服刑期間,李志元擔任農耕隊還有醫務所外役。每日就是做一些雜役,讀被管控的書籍,甚至還曾經幫隔壁房輕生的獄友收屍。就這樣被管控了七年之久,遠離正常的世界。

李志元被關押在泰源監獄時,隔壁的獄友上吊自殺。而李志元被強迫幫忙收屍,獄裡沒有人懂法會葬儀。只好叫從小住在廟前的李志元處理。當李志元進入獄房中,看到獄友的死狀,頭皮發麻。但是他必須得處理好獄友的遺體,只好把毛巾蓋上,讓他安息。李志元不會念經,他就調皮的念了。

「劉藩劉藩,我的好兄弟;你好好跟我走,回去你的老家湖南。你如果想抓交替,我就叫兄弟把你埋深一點,讓你不被狗咬。如果你想抓人,就去抓蔣介石,那個害你的蔣介石!」

現場所有懂台語的人都笑了,只留下不懂台語的外省籍獄警滿頭問號看著他。

#刑滿釋放

1968 年 9 月 20 日,李志元服刑期滿釋放出獄。李志元身上帶著前科,沒有地方要收留他。只好利用醫務雜役的經驗,跟同獄的受難者們一起開西藥房維生。

但是西藥房終究不是李志元所愛之物,他的初戀還是棒球。北港打棒球的人不多,他就到國小去當少棒教練,帶領他們去打國家賽。

1980年代,李志元在棒球界老友的介紹下,拉去做棒球場的裁判。李志元站在場上,他感到無比的精神,他終於在經過這麼久牢獄之災後,以另外一個身份再次站到棒球場上。

1990年,中華職棒隆重開打,兄弟象投手投出歷史性第一球,喊出第一個好球判決的,就是李志元本人。他回來了,他終於回到熟悉的本壘板前。

回顧李志元的一生,跌宕起伏。他如果沒有逮捕入獄,另一個世界線的李志元或許就會不一樣;如果當初沒有那紙判決,或許現在站在打擊區敲出全壘打的,就是李志元。

#白恐人物誌 #李志元 #中華職棒 #蘇東啟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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