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奏台灣獨立樂章的樂師──陳深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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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 年,出生於深坑、景美一帶,原名為陳武雄,但與親戚撞名,遂改名為陳深景。國中時,他與喇叭締下不解之緣,日後更是精通多種樂器。

進入李棠華特技團後,陳深景於 1972 年前往美國紐約演出,結識台獨聯盟的成員,開闊了視野,更決定參與其中。回台後,因傳播台獨思想,而被國民黨政權監禁長達 12 年。


#美國行與台灣魂

1972 年,陳深景隨李棠華特技團一同前去紐約演出,兩位台灣人對特技團表演海報做出些許評論,他恰巧聽聞,便前去交談。原來,兩位為台獨聯盟活躍份子兄弟黨——陳隆志與陳隆豐。其中陳隆志是台灣國際法地位的權威人士,兄弟二人在演出結束後,不但帶陳深景認識美國,同時積極邀請他加入台獨聯盟。陳深景也在閱讀《#台灣青年》後,於兄弟倆的熱情介紹下加入台獨聯盟,陳深景的生命就此改變。

從《台灣青年》當中領略,陳深景認為「台灣人為國家付出的多,但應該享有的權利卻一點也沒有」,在此,30 歲的他一夕之間覺醒了。

特技團巡美表演最後一站來到夏威夷。準備回台時,陳深景才意識到若將台獨文書帶回國民黨專政的台灣,無疑將自身難保,於是將台獨文書堆放在旅館床榻之下。不料,房務竟將「藏書」帶到機場,還給陳深景。特技團成員們發現書目後便議論紛紛。回台後,也許是其他團員向國民黨通風報信,陳深景發覺無論走到哪裡都被跟踪。

#折磨的歲月

返台後,陳深景偷偷散發台獨聯盟的傳單,因而被情治單位鎖定。待陳深景發現,欲從屏東佳樂水偷渡離台,但為時已晚,仍在 1974 年 5 月 12 日遭到調查局逮捕。同年 10 月 24 日,陳深景即被以「#意圖以非法之方法顛覆政府而著手實行」的罪名判處無期徒刑、褫奪公權終身。遭到嚴刑逼供的陳深景,在審訊人員的威脅恐嚇下,牙齒硬生生被老虎鉗拔掉,牢中歲月,牙齒盡皆崩壞脫損,日後假牙原因由此。

陳深景落網一事無聲無息,家中老小不得而知,待幾番探詢後才收到消息。禍不單行,陳深景父親又遇上車禍,不幸離世。家人們四處央求申請,只望陳深景能返家奔喪,但出殯日當天卻不見蹤影。對此,原先允諾奔喪的調查站人員誑稱陳深景半路逃逸,後來才成功捕回,所以當時沒回去奔喪。

事實上,陳深景始終未曾得知父親死訊,更不遑論「返家奔喪」一事。國民黨情治人員之惡毒敷衍,造成單純的家庭受騙。日後陳深景面對父親之死、家人之怨懟,格外無奈、無助幾近崩潰。

在景美看守所的日子不長,當時因一位牢犯脫逃,獄方便將刑期十年以上的皆轉送綠島。陳深景在綠島時,創作繁多,其中一首靈感來自當時同樣在綠島的台大學生——賴溪河,因刑求和關押導致精神失常,他時常喃喃自語著「我要飛回台灣、我要飛回台灣……」,陳深景在感傷的同時亦得到啟發,便做出〈#思鄉曲〉(#綠島悲歌系列)。

縱使身處綠島,陳深景仍舊抱持理想,盼著國民黨有朝一日倒台,自己便能回到家鄉。更時常勉勵自己顧好身子,還與獄友一同笑鬧,相互調適,排解一成不變的日常。

#俯拾皆是的政治迫害

1975 年,蔣介石死亡,舉國被迫號哭之際也伴隨著減刑。1986 年 10 月 28 日,陳深景獲釋,結束長達 12 年 5 個月又 17 日的牢獄歲月。然而苦難未完,終於返家後,陳深景發現家人迫於生計,諸多物品已遭變賣,包括過去他賴以維生的樂器。

出獄後,依然被跟監,找到音樂相關工作不到三個月,工作的老闆隨即被關切,不得雇用陳深景,反覆如此,重勞力的行業成為他不得已的選擇。而他一心嚮往的音樂事業,在親戚借貸協助下,順利購得薩克斯風,勞動之餘也守候著樂隊缺工的時日,準備隨時補上。如此,才勉強支撐家中花銷。

後來,國民黨特務依然騷擾不斷,他轉而和政治受難者短暫開餐廳,更多人聚在一起罵國民黨、挺民主運動,將怒氣轉換為志氣,繼續為民主運動奔走。

牢獄的影響不僅止於陳深景,也波及子女。因父親政治犯背景,女兒們在校期也間處處被師長針對,造成父女幾乎不相往來。也是他生前巨大的遺憾。國民黨之迫害,是人格、自尊與家庭的全面性傷害。

#最後一哩路

他常以政治受難者的身分,現身說法擔任講師,前去綠島為青年學子擔任講師,風趣幽默充滿才氣的他,讓大家都非常喜愛這位吃苦當吃補的民主前輩。

年輕政黨台灣基進創黨之初,他也為年輕獨派團體引介許多過去白恐受難者與草根的民主運動前輩,並以他擅長的爵士樂無償為這個青年獨派團體站台表演,只求枝葉代代湠。

2019年,陳深景被診斷罹患肺癌,且癌細胞已經轉移,回天乏術。許多朋友紛紛前去探望並主動發起募款,盼陳深景能圓滿走完人生最後一哩路。樂天的他看淡生死,不願意接受化療之苦,靜靜地接受生命最後一刻的到來。

2019 年 12 月 17 日,陳深景辭世。他所經歷的戒嚴路,提醒著台灣人,務必銘記國民黨極權統治下白色恐怖的心酸歲月,努力堅守得來不易的人權與民主。

攝影/潘小俠

#白恐人物誌 #陳深景 #台獨聯盟 #思鄉曲 #吹奏台灣獨立樂章的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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