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今天：懲治叛亂條例廢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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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許多人可能還會以為，自從1987年解嚴後就立刻自由民主化了。實際上，解嚴後仍經歷了為期 5 年激烈的社會運動，靠很多前輩犧牲與奮鬥，台灣才得以在1992年真正走向基本的自由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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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7月15日「臺灣省戒嚴令」解除，不過白色恐怖之所以恐怖的原因不只如此，尚有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1948/05/10-1991/05/01）、懲治叛亂條例（1949/06/21-1991/05/22）、戡亂時期檢肅匪諜條例（1950/06/13-1991/06/03）在箝制人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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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三大惡法遭廢除後，還有「刑法100條」尾大不掉，它可怕的地方在於，你只要「意圖」破壞國體，竊據國土，或以非法之方法變更國憲，顛覆政府，進而著手實行的話，你就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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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5月15日，立法院三讀通過「刑法100條」修正案，在條文中加上了「以強暴或脅迫著手實行」的具體條件，拆除了威權政府的最後一道法律工具，民眾不會再因言論與思想獲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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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名昭彰的「二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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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治叛亂條例》訂立於西元1949年，主要是為壓制所謂「叛亂國家分子」，是輔助動員戡亂推行的重要法令，讓威權政府得以大肆抓補異議者、進行整肅監禁。在1991/05/22以前，只要《懲治叛亂條例》還在，主張台灣獨立就是犯了內亂罪，可能會受到「二條一」（唯一死刑）的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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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治叛亂條例》第二條第一項條文規定：凡觸刑法100條（內亂罪)至104條罪者，處唯一死刑。也就是說，只要法官判定你有顛覆國家的意圖，就會被判刑；而在動員戡亂時期，更是加重刑度變為唯一死刑。白色恐怖時期，許多社運人士和政治受難者就是被這法律扣上了「破壞國家」的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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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超級大國民》劇照，即為被主角出賣的好友陳政一，前往刑場時高舉雙手，左手比2右手比1，代表二條一，也就是《懲治叛亂條例》第二條第一項，觸犯此法，唯一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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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造就了1987年8月蔡有全、許曹德的「台灣獨立案」、1989年4月鄭南榕自焚，以及1991年5月「獨立台灣會案」，這三個案件都和主張台灣獨立的言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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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有全、許曹德：台灣應該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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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8月30日，上百名政治受難者們集結在台北市國賓大飯店，成立「台灣政治受難者聯誼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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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有全為當時成立大會的主持人，許曹德提案，要求將章程草案的第三條「台灣前途應由台灣全體人民共同決定」，改為「台灣應該獨立」，獲得全場三分之二的參與者同意。結果，為了簡短的6個字「台灣應該獨立」，蔡有全和許曹德兩人被以叛亂罪被起訴，收押禁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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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1月16日，台灣高等法院宣判，蔡有全依「預備意圖竊據國土罪」判有期徒刑11年，許曹德依「共同陰謀竊據國土罪」判有期徒刑10年。此重刑判決讓兩人成為二進宮的政治犯，在法庭上他們仍面不改色高呼：「不服判決，台灣應該獨立！」、「亡國判決，台灣應該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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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11月16日，為了延續聲援「蔡許台獨案」，三度入獄的政治受難者黃華、鄭南榕及林永生三人，發起「新國家運動環島行軍」，全名「台灣新國家和平改造運動」，以四十天的時間環島一周，從都市走到鄉村，從大街走到小巷，讓台灣人民除了透過傳播媒體之外，也直接口耳相傳地接受到台灣獨立建國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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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榕自焚：剩下就是你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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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12月10日，世界人權日當天，鄭南榕在《自由時代週刊》刊登許世楷所擬的「台灣共和國新憲法草案」，此舉卻因此讓他在隔年1月接到一張「涉嫌叛亂」的法院傳票。爲了堅守台獨理念與百分之百言論自由的原則，他誓言「國民黨只能捉到我的屍體，不能捉到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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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1月26日起，鄭南榕開始自囚於雜誌社總編輯室內，並在總編輯室桌下擺了三桶汽油，用膠帶黏著一只綠色的打火機，並在雜誌社內外構築工事，由各地前來支援的義工日夜駐守，防範軍警強行拘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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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7日清晨，國民黨重兵壓境，軍警荷槍實彈、重重包圍，強行攻打雜誌社，前往現場「拘提」鄭南榕的是時任台北市中山分局刑事組長侯友宜（現任新北市市長）。鄭南榕返身進入總編輯室後，熾烈的熱火猛然冒起，他在自囚總編輯室71天後，為堅持的自由思想殉道了，這天後來也被訂爲「台灣言論自由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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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榕認為「獨立，是台灣的唯一活路！」，並始終堅持百分百的言論自由，他最終用燃燒自己的方式，喚起台灣人覺醒，也讓各地海外黑名單的台獨人士，前仆後繼、闖關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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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台會案：末代叛亂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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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5月9日，法務部調查局派幹員闖入清華大學校園，逮捕歷史研究所學生廖偉程。同日校外人士陳正然（台大碩士畢業生、後來的蕃薯藤創辦人）、王秀惠（社運參與者）、林銀福（傳道士）等四人也遭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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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被指控加入旅日台獨運動家史明所資助的「獨立台灣會」，閱讀「台灣人四百年史」並協助製作、散發文宣，因而被調查局盯上。隨後，負責張貼文宣的安正光也於5月11日遭到逮捕，這五人可能被以違反《懲治叛亂條例》二條一的重罪求處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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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獨台會逮捕行動立刻激發社會強烈反彈，大學各社團的串聯抗議活動如火如荼，這個時候，一年前（1990）3月才發生過野百合學生運動，社會已經蓄積非常高的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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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決定於5月12日重返中正廟前的廣場抗議，約百餘名抗議者，雖然當天就立刻被保警與憲兵所驅離並強制開車載走、丟包，但是卻因此引發更大規模的台北車站佔領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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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3日，為了聲援獨台會案，清華大學學生代表宣布「清大今日起將全面罷課，以示抗議」，28位清大教授也於下午提出「學術自由、思想無罪」的停課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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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5日，來自全台灣各地的學生、教授與社運團體佔領台北車站大廳，向往來旅客表達「廢除叛亂惡法、要求釋放無辜、反對政治迫害、尊重學術自由」等四大主張。最後，抗議群眾佔領北車長達六天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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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7日，由於中國國民黨承受巨大群眾壓力，立法院三讀通過廢除《懲治叛亂條例》，5月22日正式廢止，廖偉程等人獲得交保釋放，成為末代叛亂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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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纂：林志鴻（新台灣和平基金會專員）